他反覆做一個渾沌未明的夢。
夢境總是那樣的,片段片段的剪接,毫無邏輯;總是彷彿身在霧裡,看不清前方的路,卻還覺得所有光怪陸離都合情合理。
仍然是連隊辦公處那樣迷宮似的長廊。樸實的清水混凝土梁柱和拱頂,隱隱透出外邊昏暗蒼茫的天空,張牙舞爪的樹影吞沒了緩緩移行的灰白雲朵。
沒有人。
空曠的長廊安靜無聲,牆壁上張貼的海報公文舊舊髒髒,泛黃卷起;垂掛的布簾在在風中飄搖,柔軟的浮動。那一扇一扇釘著名牌的木門大敞著,桌上的小燈或亮或暗,有些還擺著溫熱的茶盞,蒼白的公文隨風飄捲散落一地,卻絲毫不見人跡。
他茫然的向前走去,一步一步,倉皇四顧,越走越疾。只是覺得該有什麼人在終點等著自己,兩旁的長廊卻像跑馬燈似的被無限加長,沒有盡頭。
而後忽然,拐彎之後,一個熟悉的人影映入眼簾。
清削的身形,還有始終堅毅的表情。那人定定得等待,安靜且讓人安心。惴惴不安的心終於安然落地,他笑了起來,快步迎了上去。
「伯恩哈──」
最後一個字隱沒在猛然咳出的血沫之中。長劍穿過自己的胸膛,他臉上的笑容尚未褪去,卻看見那人的神情如此清冷如此陌生,只剩下眼底的一點悲傷遮掩不去。
於是夢醒。
冷汗浸濕衣衫。他在床上呆了半晌,而後忽然爬起,穿過長廊,急急去拍那人房門。夜色如水,水底寒涼,那拍門聲在靜謐的夜裡突兀得讓人心驚。
「又怎麼了?」咿呀一聲,那人滿臉倦色的開門,看著對方捲著棉被過來,扶著額頭嘆了口氣,退開一步:「進來吧。」
他歡呼一聲,發了對方一張卡,順理成章的砧進被窩。那人在他身旁躺下,很快又恢復了那種熟睡時和緩的吐息。他看著那人側影繾綣,即使夢中眉間也愁思難解,忽然便怎麼也睡不著了。
他湊近了一些,鼻尖滑過對方冰涼的臉龐。舌尖細細的舔過對方的耳殼,而後一路向下。見著了對方沒有反應,他大了膽子伸手去解那人衣襟,舌頭在淡色的突起上打轉,而後含住了輕吮。唾液讓吸吮的動作配上了嘖嘖的水聲,並在唇舌離開的時候讓那一小塊肌膚顯得瑩潤而誘人。他看著那一處挺立的艷紅,壞心的咂嘴囓了一下,得到那人一聲悶哼和緊皺的眉:
「別鬧了,弗雷特里西。」
「你明明就很喜歡。」他嘻嘻笑了起來,一面將五指插入那人髮間,一手卻環住了對方腰際,將彼此的距離拉近。那人眉間蹙著,卻掩不住眼底波光流轉,顧盼生情;明明是死人一樣僵硬的臉孔,卻意外顯出了撩人的風致。
他再也忍不住,垂眼吻他。
沒有推拒。不管哪裡都一樣驚人的敏感,不管幾次都一樣笨拙僵硬的動作依然可愛得讓人心跳,被侵犯的時候壓抑的呻吟永遠讓人想要索求得更多。他懊惱的想,怎麼會這樣呢?明明是雙胞兄弟,卻只有一人萌點滿溢得惹人覬覦。
怎麼可以這樣呢,明明是雙胞兄弟,卻打破了禁忌走到了這一步。
他深吻那人直至氣窒,才意猶未盡的放開對方。
「吶,伯恩哈德。」他在那人耳邊輕聲的說,視線逐漸模糊:「我做噩夢了。」
他又做噩夢了。夢理心口開了大洞,血汩汩的流,不覺得疼,只覺得遺憾。腥紅的液體落在地上,滴滴答答,匯集成流,一路向四方漫去。
四肢百骸的力氣都像被一一帶走了。那人如夢初醒,臉上是怔忪而不敢置信的表情。他抱緊了那人,一如往常那樣笑嘻嘻的說:沒事的。伯恩哈德,我沒事的。
我會一直陪著你,我們都會沒事的。
他想起了只有自己知道的小祕密:那人小時其實怕黑,也害怕陌生的場景,只是因為天生早熟安靜,便從未有人多加關心。
只有自己知道,那人一人默默承受了多少東西。他曾發願要陪他走到最後,兩人一起。
他反反覆覆做一個渾沌未明的夢。反反覆覆的夢,反反覆覆的惡夢。他夢見那人手持利刃毫不容情,卻依然與他相擁。
一如現在,他們抵足相擁。
-END-
ㄅ恩殺死閃閃是我的萌點(等一下
抽到瑪格姊姊的還願文X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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